因為經(jīng)常出差,會去到不同的城市,每經(jīng)過一個地方都是那么陌生而熟悉。餐食茶水、風土人情、方言俚語……沿途的風物與家鄉(xiāng)多少還是有些區(qū)別的,但眼前鋼筋混凝土林立的樓房、熙熙攘攘的市場、馬路上擁堵的車輛……感覺又似乎是一樣的。
這次住的賓館靠近棚改區(qū),窗外的聲音總能不經(jīng)意聽見?!斑?,木電了,飯咋揍!”聞聲來到窗前,樓下板房門口一位胖大叔腆著圓滾滾的肚子,穿著白色背心黑色大褲衩,胖得已經(jīng)不見了脖子。胖大叔咧著嘴,掂著勺,皺著眉,提著嗓門說:“去求,菜全洗好了,還沒炒,木電了,晚飯咋吃!”語氣中帶著無奈。“急啥,我給你們生方!”一位精瘦的大個子從另一框架房的二樓探著腦袋說。只聽空蕩蕩的框架房中回響著啪啪下樓的腳步聲,瘦子飛快來到一輛車前,把車打著火,用線接在了車上,不一會兒又聽見了鍋勺碰撞的聲響。
晚飯后出去散步,在路上竟遇見了胖大叔。跟他寒暄了一會兒,得知正準備到附近農(nóng)家去摘點菜,興致一來,便決定跟他同去。街頭,一家店鋪掛在墻上的行軍水壺惹人注目,現(xiàn)在很少有這樣的水壺了,只在一些抗戰(zhàn)紀念館能見到,記得奶奶也有一個,上面“為人民服務”的字樣依然斑駁有力。水壺邊掛著兩掛火紅辣椒,其中一掛已經(jīng)揪掉好多,剩下辣椒把兒還綁在繩子上,枝枝叉叉的格外顯眼。
順著墻外的小路來到一落院前,門是半掩著的,敲敲門試著走了進去,一位慈眉善目的婆婆坐在房檐下,手里不停忙著活計。說明了來意,婆婆指了指門外的菜地讓我們自己去摘,有啥摘啥。菜地里滿眼都是各色瓜蔬,我們摘了很多還拔了青菜,問婆婆多少錢。婆婆連連說自己種的又吃不完,不用給錢,多次推讓后婆婆說給二十塊錢就行了。留了錢準備走時,一個小男孩蹦跳著跑了進來,一邊把兜里的小果子分給我們吃,一邊眨巴著眼睛問“好吃不?”可能是婆婆的小孫子吧。我還沒來得及回答,他自己倒開心地說“好吃呀,甜,吃著可甜了!”兩條眉毛已經(jīng)笑彎了。婆婆望著小男孩笑得合不攏嘴,露出了僅有的一顆牙,眼神里全是光亮。
起身離開時,我又忍不住望向那片菜地,婆婆正彎腰澆著路邊的菜。這條路已經(jīng)鋪上了水泥,只有路邊很窄的路肩有些泥土,她在這點土上種了菜,已經(jīng)冒出很高了??雌牌偶毿恼樟纤鼈?,可能快成熟了吧。太陽越來越低,余暉下老人佝僂的身軀顯得更加瘦小。
不遠處,一輛罐車慢慢駛來,罐身上碩大的“希望”二字在夕陽下顯得更加鮮亮。